2001年,一篇名为《赤兔之死》的满分高考作文爆红网络,通篇使用古白话,以三国故事为基础,编纂了赤兔马为诚信而殉身的感人故事。虽是临场作文,却想象力丰富,内容新奇,令人拍案叫绝。
直至今日,《赤兔之死》仍是高考满分作文中的经典代表,而写出这篇文章的作者就是当时就读于南京十三中理科班的蒋昕捷。也正是因为这篇文章,原本落选的他,被南京师范大学破格录取。
时隔十多年,曾经因为高考满分作文而备受关注的焦点人物,如今又在做些什么,高考对于他日后的人生究竟有着哪些影响呢?
蒋昕捷:这个很难说,我不想文科生,当时大家认为学习成绩不好的人,才会去学文科。所以想说自己还行嘛,就盲目地报了理科。其实后来通过这篇作文,我才发现原来文史哲的这类东西其实是我擅长的,我恰恰应该去扬长避短,去学文科。
蒋昕捷:没有。因为我在这个之前,我从来没有用这样的文体写过文章,在这个之后也再也没有,所以就只有这一篇。
蒋昕捷:写到第三段的时候,那个监考老师他巡场,他过来看,然后他就在这站了好久,相对其他的考生。然后这个考试的过程中,写作文的40多分钟吧,他反复地过来。首先你意识到他是第一个读者,说明这篇作文很吸引人,所以我特别有自信。高考完以后,我要去山东泰山那边去玩,走之前我跟我妈说,我写了一篇很牛的作文,请你这两天买当地的。因为他们有习惯,每年会把高分作文登在上,我说肯定有我的那篇。
蒋昕捷:当时这个第一条新闻报出来的时候,阅卷还没有结束,只是说有一所大学说看到了在阅卷考场看到这样的作文,想寻找作者。那时我人不在南京,但是我妈妈看见以后,她就想到是我写的。
陈鲁豫:我记得我那年看到这篇作文的时候,我觉得写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有人用这样的文体去写,我就觉得已经很牛了。就是因为现代人很少用这种古白话文的方式去写,我反正写不了。
蒋昕捷:这个对我来说是一个顺理成章的事。因为我可能并没有意识到古白话文这个词。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对我来说只是我编了一个古代的故事,然后我希望用匹配的语言。因为我特别熟悉像《三国演义》、《水浒传》这类的这种古典名著,里面好多段落我到现在都能背出来。所以你在考场上的时候,那种东西好像自然地流畅地出来了。
他们认为我是失败中的失败,因为你高考作文得满分,但你最后并没有成为大家想象中的青年作家,或者青年才俊。——蒋昕捷
陈鲁豫:如果这篇作文你没有得满分,那按照你当时高考实际分数,你可能还是会去学一个理科的一个专业。
蒋昕捷:我报的专业都是计算机,通信工程,估计是那样的专业。因为当时是先填志愿,后考试,所以其实你没有二次选择机会,但因为这篇作文,学校说要不给你其他的选择,比如说中文系,新闻系,电视新闻系,你可以重新选择一次。所以后来选了这个文理兼收的电视新闻。
蒋昕捷:我特别幸运在于,大多数现在高考的学生其实对未来他要从事什么样的工作是一无所知的。但是在我做这个选择的时候,我接触了大量的像您这样的电视或者纸媒,可能我对我未来从事的工作,有一个很直观的认识,然后可能就毫无犹豫地选了这个专业。
陈鲁豫:你学了那个新闻这个专业嘛,因为是你那篇作文高分,然后能够去学这个专业,然后发现这个专业是我自己挺喜欢的。是这么一个过程吗?
蒋昕捷:这种发现和能够去选择这个是很难得的,大部分考生其实没有这个机会。但是其实进学校以后,这篇作文的影响就不那么大了。我们那时候有本书叫《哈利波特》,我就觉得我跟那个哈利波特就挺像的。就是你进这个学校之前,大家其实都知道你了,然后他们会对你有各种想象,各种期待,但可能你其实很锉。其实我当时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别人对你有很高的预期,觉得你是破格录取进来的,那时候我的同龄人里边,韩寒、郭敬明刚刚崭露头角,他们会认为,你是应该走那个方向。但我恰恰觉得我很感谢我的这个高校,它没有给我这样的压力,它其实就是给你提供了一个跟大家一样上学的机会,然后让你自然生长。
陈鲁豫:刚刚我们看到有一张照片,是你在做一个发言,上写的是食品安全方面的一个,一个论坛。因为现在做记者,专业领域就调查领域,是跟食品安全有关的。这是你自己的一个选择,还是很多时候我们做工作,就是慢慢慢慢就,好像自然去了某一个领域。
蒋昕捷:这跟当年那篇作文的横空出世,我想是有内在的逻辑是一脉相承的。我从工作开始我做过教育记者,做过特稿,做过科技,做过各类报道,但是我职业生涯中反响最大的那几篇,大概有四五篇,都是跟食品安全相关的。从我在我们老家的一个地方都市报做的第一篇,那时候还是实习生,就是肯德基苏丹红事件。从10年前开始,食品安全成为一个很大的社会问题,其实到后来的有些报道产生反响它是的这种情绪酝酿到一个阶段。对我个人来说,不是我主动选择的过程,是可能是慢慢地它选择了我,让我专注在这个领域。
那么同理在那篇高考作文也是,我在读那些文章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告诉你说你10年以后,你去参加高考以这样的形式写一篇作文可以破格录取,那就是一种兴趣。当时那个作文反响那么大,我觉得不是因为这篇作文写的特别好,只是因为高考这个渠道很特殊,2001年是全国统一高考的最后一年,之后的命题都是分省命题,所以你可能最后一次,就是说有这种影响力的这样的一个机会。
我记得当时,转载这篇作文的时候,它配了一个评论叫“创新的力量”,就是中国的这10年来的经济,是从那个时候新世纪初开始腾飞的。可能从国家来说,它鼓励这种创新,那它可能到投射到教育的领域,它也从到这种机构,它也鼓励这样,因为这个特招也是最后教育部和当地地方就是特批的。包括在当时我们南京有三所高校作为这个自主招生的试点,这个现在大家参加高考之前很多了,就是各个高校都有这个能力,但是2001年那时候,是第一次允许这个高校降分录取一些,所谓有特殊能力的学生,所以是基于那些背景,才有了这样一篇作文。
蒋昕捷:是,特别是哪年说这个又出现了甲骨文,这个文言文,古诗歌,可能高考这么多门科里面,大家能聊聊的就是语文,语文能够拿出来有共同话题的就是作文。作文里面再想有点谈资的,无非就是在这些有一些这种所谓“剑走偏锋。”
有这样一个工种,与出题人一样左右着考生的命脉,它就是神秘而令人生畏的高考阅卷人。每年高考一结束,各地的阅卷老师便要投入到紧张的阅卷工作中,既得有效率,又要按照标准执行,尽量做到用一把判尺衡量,这看似简单威风的工作,却并不容易,而各课之中尤以语文最甚,众多主观题的判分,更是给阅卷过程赋予了鲜明的个人风格。
中国著名语文特级教师、市陈经纶中学语文特级教师王大绩,曾参与16年市高考语文阅卷工作,并在阅卷领导小组负责《阅卷纵横》的编纂,作为一名资深高考阅卷老师,他又会给我们带来哪些揭秘呢?
陈鲁豫:我先问一下王老师,如果当年您负责高考阅卷,阅到昕捷这篇《赤兔之死》的话,您会给他得多少分?
王大绩:我待会再说多少分的事。其实我现在在很多地方讲作文,我会提到这篇作文,就是因为它给的是一个寓言故事。我说有一个南京的一个同学,那年写出一个全国的作文,就是《赤兔之死》。我说他是越过了更远,他写到了自然界,连马都是讲诚信。其实在生活中各处都有,恪守、抛掉诚信的各种例子,生活中常广阔的,我会从这么两个方面,在立意和选材上来看待这篇作文。至于他这篇作文,他主要优点在于什么呢?他是用他擅长的语言样式和他的作文写的内容,是高度吻合的,在这一点上他会得到赞赏。如果说要给他满分的话,可能我还不能贸然。我得商量一下。
王大绩:我想我会很高的分数吧,具体要和别的老师商量。好像他这篇作文当时也是有争论的。我听这故事大概是,有点传奇色彩,就是一开头那篇作文老师给了很低的分,一边还在那儿唠唠叨叨,直发牢骚,现在弄的不古,文风不正,写得什么。另外一个老师就说,什么事你你生这么大,发这么大火,拿过来我看看,然后他说这作文写得不错呀,你怎么生这么大气啊,两人就争起来了,这当然是一个传说的故事。我不敢肯定这是不是正确的,后来就争到阅卷领导小组去了,说正好当时说,有一个老师说,《扬子晚报》好像正好要满文作文呢,我觉得这篇作文就不错,咱们就把这篇作文送过去得了。但是也表明,这种故事的出现也表明这篇作文是有争议的。
陈鲁豫:在您的阅卷那么多年的生涯当中,从1990年到2006年,您手里面出现过这样满分的作文吗?
王大绩:当然出现过啊,因为以前每年都会要几十篇满文作文吧,也出现过,一篇叫《不诚不信不为过》的文章在阅卷的时候,老师们都一致说我们没有给70分,有我们恨不得给70分。因为这个同学生活的真实,他展现一种真正的深刻,他不是像孩子写的那种。
王大绩:没有那么严格,但是阅卷现场十分保密的,老师们一般回来也不谈这些事情,他这资料也不能带回来。
陈鲁豫:你看我们现在每年会谈到什么高考,会有很多论在,比如说我们在考卷上做一些记号,阅卷老师能够看到那些记号,会给出一些,比如说笔下留情吗?会这样吗?
王大绩:这种事情它只能说从阅卷操作是尽量回避的,那你说绝对就碰不上,这也很难说。2003年那年考的作文题是《转折》,有一个师大附中的一个同学叫周婉琪,这个同学就特别喜欢海子,她那个当时她的语文老师邓虹也在那儿阅卷,邓虹看到那篇作文第一句话就是这篇作文就是我们班周婉琪的没错,因为她太熟悉这个事,但是这种情况太偶然了,我觉得这种很个别的例子它总会有。可是也没有因为这篇作文是那个她的学生写的,就受到什么特殊照顾,那篇作文也写的真是棒,所以也是满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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