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县立发中学孙逸凡
起初,我是害怕在字典里遇上这个词的。
“死亡”这个词,太恐怖也太悲痛。恐怖至极,我害怕那些由“死亡”这个词联想到的一切魂灵、鬼怪的传说。悲痛至极,我担心日子慢慢过去,太阳上山又下山了,我的身边会开始慢慢少掉越来越多的珍惜的人。
伤心到极点,会流泪。
所以我是触摸这个词语的。也是由于岁月流逝,春秋。一次死亡却让我对“死亡”这个词有所触摸,有所思考。至此,也多了一些坦然,一些对“死亡”的。
是一三年的十一月二十八日。
我奔跑着到了那家迎我出生的医院,爷爷快不行了。我奔跑着,和死神比谁快。我若快一步,那我便可以见他最后一面,再久久地看着他,也看着他看我。死神若快一步,那么迎接我的只有那冰凉的,面色如黄土的尸体。
很遗憾,我是慢的那一方。到了医院,我听见病房内那良久未断的哀哭。哭声拔凉,凉到刺痛着我的骨。
我蹲在医院的走廊上,空气间,酒精气味与药水气味交织在一起,弥漫着恐怖的气息。我们不是真主,无法预知下一个死去的是哪个病房的病人。在死神面前,我只想说,每一个生命都低到尘埃。哭泣不是向死神求情的苦肉计,每个人只是等待审判、等待的罪人,死神是最大的判官。我们是无力的。
无力,那有何妨?
“死是一个必然会的节日”,我终于懂了史铁生的独白。既然有生,亦必有死。我不知道这是否有所谓的平行空间,这世界是几次元的,我们不得而知。
与其说死亡可悲,不如说成是那种未知性的神秘。与其害怕死亡,不如死亡。
这最失败也是最成功的事,便是死亡。每个人来到这,又匆匆走了。历史总是一页又一页地翻着,更新着。百年前这没有我们,百年后这也没有我们。我们出生时,来到这谜一样的世界,死了,又何去何从?
深处是否又有灵魂掩藏?谁知道呢?谁知道时间到了,我们去了,那意识是否真的会毫无载体地着?
里,我们都是渺小的,低到尘埃,也各活各的精彩。有人害怕死亡,死亡意味着离别,有离别必有眼泪。感性的人其实也是害怕掉眼泪的,眼泪是心在流血的证明。谁又曾喜欢心痛呢?所以,多数人是害怕着的吧。
死亡却能被一些人坦然着。人生,便是渡河,每个人都是人生长河的摆渡人。偶尔波涛汹涌澎湃不定,难免的。挫折坎坷都挺过了,死又算什么呢?
我现在就是坦然死亡的“一些人”。也许在死亡面前,我会流泪,会心痛,难过至极。我也会睹物思人,翻看老照片流着泪。不过,泪水是暂时的,泪过后,我会对着蓝天白云微笑,也许,也许他们去了天堂。
也许,他们在另一个空间里流浪……我是真切地死亡,我对它好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可以坦然地看过去这个词语,我不再消极理解,我不再盲目害怕。
或许有天,当我老了,皱纹也爬上了眉头。在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之后,我可以对死亡又多几层了解与。“死亡”这个词语,太神秘,太神秘。
当我坐在阳光下,微风扬起我耳边的碎发,我终于可以坦然翻着字典,到印着“死亡”的那一页。我也可以像个历经万事的老者,平静地看着“死亡”,也平静地触摸着“死亡”。
当然,也地,看待,死亡。
触摸一个词语
海门中学高三(16)班 宋鑫潋
指尖轻轻前探,触摸到了冰凉的门框,抬首,银亮亮却又黑黢黢的门眼盯得头发凉,颤颤心悸,匆匆缩手,敛眉背身,落荒而逃。
我大口地喘着气,抹一抹额头的涔涔冷汗,喘息间灵魂归位,心头仍狂跳不止,原思量着选一个简单些的词语触摸触摸,挑来拣去择定了“邻居”,坐定,闭眼,魂灵出访,正主竟是连个边儿都没摸上。
我默默地盯着自己泛白的指尖,那冰凉的触感啊!冰冷的,不是清凉,更非温凉,铁的冷森携着满腹的疑虑把我拦在了这个词语的外面,毫不留情,斩钉截铁。
捧着颗受伤的心蜷在凳上对着文题支头撑颐,春晚小品《邻居》的一幕极不和谐地闯入脑际,邻居碰面,两为惊诧,开口寒暄,脱口而出,“呦,门眼里见过”。
咧开嘴角干笑两声,心头划过一阵了然的悲哀,比邻之间,铁门筑起,门眼相窥,如此设防,如此漠然,“邻居”一词,触摸不到实属常事。
我当释然,我当忘怀冰冷触感带来的疼痛,邻居之间有着防盗门的阻隔已是正常,各家喜忧冷暖自知已演化成了常规,我应当淡淡地笑一声,好心绪继续优雅淑女地写我的考卷。
可是为何我做不到,内心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细细地呼喊挣扎,我无法释怀,我必须承认我渴望触摸到那“邻居”的温暖,我倦了电梯上下邻居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梦想着能够叩开门扉,与你拥抱,在利益至上的寒风凛冽里触摸到阳光般灼热真挚的情怀。
理理思绪,指尖触上自己的手心,潮湿的、温热的,正是现象中邻居该有的温度。我瞅着双手,千年前的白居易素袍缓带,用着这双手拎着酒坛小菜,闲吟着“此外更无事,时时访老陈”,优哉游哉又颠儿颠儿地跑到老陈家,是对酒当歌,还是围着红泥小火炉炳烛夜话?酒酣之间两人定是执掌而谈,指尖与指尖,手心与手心间是不是也是温热、潮湿,是不是也有阳光互递?
是这双手啊,白居易就这么热情真挚地拉住了他的邻居,触摸到了满满的人情味儿。
我以这双手叩门,不再停留在指尖轻点门框,我是不是就能推开那扇紧合的门,触摸到你,我的邻居?
“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恍然间,陆游在我面前笑得愉悦,我微微发怔,心头有什么担忧疑虑正轻轻破碎。
用这手叩门啊,我轻笑出声,那我可不可以用这双手扫地净窗,摆酒烹食,再来邀一邀你,我的邻居?
的防盗门似乎有些开了,那里透进一丝明亮的光,我眯了眼,细细地瞅。
呵!我看到了子恺老先生的《春日双蝶》,一家忙碌,擦桌搬椅,笑语盈盈,各人均是一丝不苟,阳光飞泻,辉腾的温情里注着两行小楷,“今朝风日好,恐或有人来。”
我侧头望天,阳光灿灿穿透了蒙了南京一上午的雾霭,错彩镂金似的潇洒落下。因为风日好,所以想着有人要来,故而认认真真地“设酒杀鸡作宴”,好一番热情,好一番真挚!有邻若此,我怎么可能不高兴地前往,握手交心?若已如此,我那门眼里见过 的邻居想必也是早早地端着自家的小馄饨,在腾起的薄雾里笑若晨花。
哈,如此想来,早些自个儿畏缩地触上门框就百般疑惧,戴着漠然的面具却浑然不自知地着,满怀希冀却不肯真正自己伸出手来叩一叩门、邀一邀友、理一理家、设一设宴,又怎么可能用自己冰冷的手触摸到“邻居”的温暖真情?
“八角、茴香、大蒜”是王安忆《比邻而居》里的味道,我闭上眼,鼻尖轻耸,隐隐约约,嗅到了香味。
坐定,魂灵出访。
“嗨,你家今日做了些什么,这么香”。叩门,门开,我笑容满面,“我家做了春卷,给你送两个来,尝尝鲜……”
“哦哦,来来,快请进,是葱花炒牛柳,要不吃上一点?哎,咱们也是好久不见了,最近学习累不累?”
大娘牵起我的手掌笑着入内,手心传来了我渴盼已久的阳光温度,潮湿的、暖暖的……
悠然睁眼,含着笑。触摸一个词语,我终于触摸到了,我的邻居。
今朝风日好,此刻,我想给你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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