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情,就像一尾鱼,从历史的初端游到末梢,人们大多读的是它额上的鳞片,以及那呼出的泡沫,却从未想过它游过的水有多么温暖,而那水,是纸的模样,干净而透彻。
于中国的传统纸而言,别有一番风味。层层密密对纹理,在阳光的下宛若初生婴儿的皮肤,滑而柔。笔尖在纸写的声音,仿若风吹过林野,草木之香远工能够炼制。中国的纸,大概使用之人,也如此情深意重吧。
古人的爱情,想必是从一纸情书开始。吴侬软语的情思,在平整的纸上一一落笔,带着无限的眷恋与缠绵,娇羞的容颜在花前月下犹显的干净而迷人,娇俏的心思在纸上款款而来,而读它的人会拥有小小的悸动吧,唇角的笑意,也会愈酿愈深吧。
那些爱情,有“十年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哀婉。苏轼的诗让在岁月流淌的时光潸然泪下,“有声当砌天,有泪当砌泉”的悼亡词,字里行间满满的是对妻子的情思,从纸上泄露而来,承载了满心的不舍,这一方纸啊,有了感情的重量,便拥有了兜兜转转的欢喜与怀念,沉淀在经久的风里。
而那些亲情呢,也都像一朵云烟,在纸上驻留。所有的乡情,在纸上留下笔墨的味道,隔着层层的草纸,像是看到了那的游子写信时微微紧锁的眉头,以及那微润的眼角,将满心的思念跃然于纸上。守望的家人,想必见到了,也是满心的惆怅吧。“一切安好”便是这纸所传递的那一份浓重的亲情。
不论是“欲作家书意万重”的满怀心绪,抑或是“还顾望旧乡”的慨然哀叹,都是游子对家乡的。这一片的思念在纸卷上徐徐浸染,流传于万千的眼中。 以纸作心,记忆流动的乡情。
那些纸质的时光,在渐行渐远的岁月里,被智能又笨重的机器所取代,笔尖在草木清香的格子纸上的舞动,被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所掩埋。那些古朴的时光啊,一去不返。
快时代的现在,一封情深意重的书信竟成了奢侈品。在车水马龙的城市里,连告白竟也是苍白无力的。来来往往的是纷乱的车流,以及吵闹的人群,再没有人握一卷书卷轻吟浅唱,也没有人再用书信承载满腔情意。人们似乎越来越依赖于时代机器的简洁与迅速,适应着时代步骤一步步前进。
我怀念笔尖在纸上轻盈的舞动,我怀念字里行间盈着满满的墨香。纸所承载的,不仅是源源流淌的历史,更是心底的悠悠情思。当人们对电子所创造的无聊生活感到厌倦时,纸所能做到的,远远超过人们对一切原始,单纯而美好事物的热爱,它所能做到的,是让人们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感情毫无保留的迸发出来。
对于纸质书的发行,将不会成为这个时代的断层,或在某个时间终止、它所具有的独特的厚重感,以及所蕴藏的草木的清香,将顺着无论何种潮流一向前。毕竟,深情流露在纸上才更为直白。
我想,古人所向往的,不过一灯,一茶,一书卷,在日光散漫的日子里度过余生,我们也大抵如此吧。在纸的世界里翩迁起舞,若惊鸿,不论以何种姿态,所想要的,不过纸上情,情深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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