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郑智化演唱的一曲《水手》,唱出了从四川来青渔者的寻梦心。这群背井离乡,从蜀地连绵的大山间跨越数千里,来到黄海之滨寻找新生活的人,从山民转变为渔民,并长期坚守下来,在风里浪里拼搏的他们,需要有更多的付出,酸甜苦辣的百味生活,是他们寻梦的必经之。
1月4日中午,崂山沙子口南九水河入海口的小码头,四川籍渔民杨大伟(化名)看着海面上归来的渔船带回的渔获并不多,他心里暗暗安慰了自己,幸亏当天他又没出海,不然可能会赔本。“我的船已经一周多没有出海了,现在季节不好,还是去打些零工更合适。”杨大伟得知记者采访四川籍渔民后打开了话匣子。
“在老家种地只够吃,没的剩。我们没什么文化,只能靠下苦力挣钱,能有吃有剩就满足了,你看现在就比在家好。”这个朴素的梦想是杨大伟16岁来到青岛“讨生活”的理由。1989年,他跟着村里的人来青岛,很深刻的记忆是当时从家里带了50元钱出门,除去35元的车费,怀揣15元开始在青岛寻梦。
“最先在石老人附近的采石场打工,因为那时候很多老乡就在那里,能赚到钱。”杨大伟说,靠着在采石场的努力,杨大伟积累下人生的第一笔财富,1994年就娶上了隔壁村的漂亮姑娘。“如果我那几年没出来打工,肯定媳妇不愿意跟着我。”杨大伟说,结婚后,媳妇也跟他来了青岛,虽然租的房破旧,但也算在青岛安家了,转眼间在青岛已经20多年了,也已经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
2005年,杨大伟的人生发生了一个重大的变化,他改行当渔民了。如果说在采石场工作,和原本在老家大山中的生活类似,那么当渔民就是“跨领域”了。“青岛靠着海边,我的很多老乡都转行去做渔民了,因为赚的钱更多。”和妻子商量好,杨大伟跟着老乡一起上船,开始了新的生活。
每个新手渔民首先需要克服的难题是晕船,杨大伟刚开始也晕船,但这从未影响他出海。“吐了又干,干了又吐,在船上吃不下饭,回来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但休息一下就好了,第二天接着干,时间长了也就不晕了。”凭借坚韧的性格和吃苦的,杨大伟很快成了一名优秀的渔民。
比起身体上的劳累,杨大伟的妻子更担心丈夫的安全。出海打鱼的人都清楚,这是一项的工作,只要杨大伟出海,妻子每天都会站在码头上望向海面,直到船靠岸才能放下心来。
当渔民赚的钱的确比在采石场多,几年的努力,杨大伟变得相对“富裕”了,他也跟随众多老乡的脚步开始“谋发展”,刘硕打关昕自己买下一艘渔船当上了船老大。杨大伟说,他那时候就觉得,起码已经有了一艘属于自己的渔船,自己说了算,想出海就出海,不想出海就休息。
其实,当船老大也有很多麻烦事,比如要计算各种成本。“每次出海主要成本有雇工、柴油、船只损耗等,另外还有我和媳妇的工钱,这些都算在收入里了。”杨大伟说,算算他的船出海一天的成本要在2500元左右,如果捕回来的渔获低于这些就赔本了。为了节省成本,杨大伟出海的日子相对并不多,现在大约每年4月份能出去1个月,到5月份休渔期来了,就得停船保养了,然后等到9月份开始,一般能出海到12月份。
不出海的日子,杨大伟会找零活做,建筑工地和养殖是他常去的地方。“也都是老乡互相介绍,建筑工地需要人就去,养殖鲍鱼的需要人也去。”杨大伟说,这样干一天有一天的钱。
日子安定下来,孩子们也都成长起来了,媳妇也是吃苦能干,杨大伟觉得,如今在青岛的日子很幸福。“儿子今年20岁了,他做不来渔民,最近在学驾驶,以后看他喜欢做什么吧。”杨大伟告诉记者,他身边老乡的孩子们,也很少有继续从事捕鱼工作的了,其中有很多转向了做其他相对安全一些的工作。“儿子这几年偶尔也跟我出趟海,但从去年经历过一次后,他心里可能有阴影了,我也不舍得让他跟着我了。”杨大伟说,儿子最大的问题是不会游泳,并且也晕船,去年一天出海,海上风浪大,儿子帮忙收网的时候从船上掉到了海里,眼看着就剩两只手在海面,幸亏杨大伟手快,抄起一根伸过去,也很幸运儿子一下抓住了,才得以获救,后来想起来很后怕。
让杨大伟很自豪的是,他正上初中的女儿学习成绩非常好。“现在过些苦日子,把孩子们都安顿好,那时候估计我就能放心退休了。”杨大伟说,等女儿考上大学,估计那时候儿子也要结婚安家了,他或许不用再那么劳累,有时间会和老乡们搓麻将或去钓钓鱼。
1月5日上午,还是南姜码头,四川籍渔民鲍吉忠和表侄刘兆华正在闲聊,码头里停着他们各自的渔船。“这个季节海上的收成不好,半个月前我们就停止出海作业了。”两人告诉记者,他们计划将船一番,准备过年了。
“我父亲应该是来到青岛崂山最早的一批四川人,1982年他就和老乡一起来到这里,先是在采石场打石头干了3个月赚了400元钱,然后他就回家了。”刘兆华说,在那个年代,这400元钱的故事,迅速在村子里传开了,从而引起了一股来青岛打工的热潮。1989年,初中毕业的他,也来到崂山开始了寻梦之旅。
寻梦的过程,从来都是伴随着艰辛和汗水,一荆棘,一奔忙。刘兆华说,当年他坐了38个小时的火车才来到崂山。等到了崂山,身上只剩下了17元钱。“我找到了表叔,先在表叔的租房处吃住了20多天,后来才找到出海打鱼的机会。”刘兆华说,那段打工的岁月已经深深地印记在心里,也印记在腰部,他的腰部捆着一条磁疗腰带,“我跟着船长一起抬300多斤重的发动机,年轻时不懂,结果伤着腰了。”
不光是干重活,在海上还要面临着晕船、睡眠不足等,当时年轻的刘兆华曾经偷偷哭了好几次,但是这些辛酸的经历,他在给父母的家书中只字未提。“作为一个男子汉,再苦也不能跟家里人说,必须咽到肚里去。”刘兆华说,但他在青岛也有了收入,并且这收入和在老家相比多很多。第二年他就攒下了1000多元钱,并且寄回了乐至县老家,这是让他很引以为豪的事情。
“干了10多年后,我觉得还是自己干比较,想什么时间出海就什么时间出海。”2007年,刘兆华也花了1万元从崂山当地渔民手中买了一条小渔船,开始了独当一面的船老大生活。2013年,他花费7万元更新了一条大马力的渔船,并且雇了两个老乡一起出海。
“我们都是出近海,远了船回不来,主要是在潮连岛海域捕鱼,最的一次出海遇上大风,原本2个小时的程,我开着小船跑了5个小时才返回码头。”尽管出海经常会风浪,但是鲍吉忠呵呵一笑,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一排发黄的牙齿,他说,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风里来浪里去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