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曼是偉大的民族英雄,偉大的母親。她為振興中華而堅貞不屈、英勇奮斗、不怕犧牲的是中華民族之魂,她的光彩了幾代中國人,成為中國人民和中國婦女的驕傲和楷模!在紀念趙一曼誕辰100周年的日子裡,我們追憶英雄母親對兒子的母愛吧。
在莫斯科中山大學學習期間,趙一曼與湖南籍同學陳達邦相愛結婚,因身體不適應高寒氣候的趙一曼經黨組織批准回國。有孕、妊娠反應強烈的她,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將困難踩在腳下,艱難地一步一步向前、向前……
來到宜昌,趙一曼在長江邊租間木板房住下,分發文件、轉換組織關系……展開工作。臘月22日,趙一曼感到頭暈目眩——要分娩了。這急壞了房東老太太:外人在家生孩子不吉利呀,你趕快走!老太太毫無憐憫,無視趙一曼苦苦哀求,以謾罵、撒潑,和驅趕趙一曼。
無可走,無家可歸的趙一曼在寒風中尋覓安身之處。此時,她透過光亮仿佛又看到了前進的道,耳畔響起了黨組織的囑托和同志們歡呼勝利的笑聲。意識到未向黨組織報告和得到批准,聯絡點不能撤。於是,她堅定地轉回老太太房前。門鎖了,她悄悄地鑽進屋檐下那堆亂草裡……
第二天清晨,開門的老太太驚呆了:被攆走的四川妹子卷縮在草堆裡,蓬頭垢面、臉龐青紫、嘴唇烏黑……內疚地老太太扶趙一曼進屋,遞上碗熱米湯……趙一曼緩過氣來了,老太太仍然堅持要趙一曼立即離開她家。
鄰居一位攤運工人見老太太不盡人情,不忍心讓臨產的女人往外走,把趙一曼接到自己家裡。當夜,趙一曼平安地產下一男孩,取乳名寧兒,希望兒子一生安安寧寧過日子。為了減輕這個工人家庭的經濟壓力，趙一曼忍痛賣掉定婚戒指。結果,了身份,遭到反動當局通緝追捕。那天深夜,懷抱寧兒的趙一曼悄悄出城登上了去上海的船。
營養不良,身體虛弱和突發意外的緊張情緒使趙一曼乳汁奇缺。寧兒吃不飽啼哭不停,令她陣陣煩躁、,感到寧兒成了最大的包袱和累贅。夜幕籠蓋長江,寒風吹打船舷。懷抱寧兒的趙一曼踱步甲板,靠近欄杆,注視暮色中的江水波濤滾滾、浪卷洶洶,不禁淚滴衣襟。她心情不好,惡念縈繞……單身女人帶著孩子,生命隨時會遭到敵人威脅,孩子隨時可能成為孤兒……若成了孤兒遭人不如一了百了……。一陣江風襲來,趙一曼不禁渾身震戰,上下牙磕碰得直響,孩子嗆得哇哇哭。趙一曼趕緊撕開衣襟,將奶頭塞進寧兒的小嘴,孩子不哭了。猛然的趙一曼慶幸:剛才那一瞬險未鑄成大錯:假如……如何向丈夫交待?孩子是人,又如何向組織交待呀!淚珠串串滴落在寧兒稚嫩的小臉上,寧兒聲聲哀哭,趙一曼趕緊敞開衣截把兒子貼在胸前,再用衣服的前襟嚴嚴包好,喃喃地說:“對不起,寧兒,媽媽再也不亂想了。”好似聽懂了媽媽的話,寧兒微睜雙眼
1929年9月,黨組織派趙一曼和小王去南昌江西省委機關工作。他們假扮“夫妻”組成家庭,白天趙一曼操持家務、照料寧兒,晚上刻寫油印文件。她在這個普通“家庭”秘密過了3個月。
一天深夜,在省委機關開會的小王突然闖進“家”,抱起熟睡的寧兒塞到正在處理文件的趙一曼手裡:“快點,出了,省委機關已被破壞,敵人追來了!”不待趙一曼說話,小王把她推出門,轉身進屋燒文件。趙一曼在門外停下,意在等小王一同走。可是,敵人砸門了。趙一曼接應不上小王,抱著寧兒在黑夜裡拼命往前跑。雪花飄飄,滑難行。跌倒了,吃力地爬起來;鞋掉了,也顧不上撿。她擔心敵人追上來奪去孩子。隻有擺脫敵人追捕,才能保全的生命安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天,黑黑沉沉;雪,紛紛揚揚。趙一曼借雪光向一塊石頭靠去,坐下喘喘氣,喂喂寧兒的奶。面對扑面而來的雪片,趙一曼意識到不能久坐,
把寧兒包裹嚴實,冒著刺骨寒風艱難地挪動那的雙腿,蹄蹄珊姍向前走。不知不覺到了一農家屋外場地,趙一曼一陣驚喜:到郊外了!見一稻草垛,悄悄在草垛旁蹲下,用力拔出一把稻草,鋪平,把寧兒放在稻草上,讓他舒展舒展。熟睡的寧兒經折騰和寒風嗆人肺部,哇哇直哭。趙一曼趕緊把孩子偎依懷裡,乳頭堵住啼哭的小嘴,樓緊寧兒,卷縮一團鑽進草垛……
東方泛白了。趙一曼懷抱寧兒從草窩中爬出來,向那戶人家走去。打掃門前積雪的老大娘見懷抱孩子的趙一曼不像壞人,頓生惻隱,將引進屋,生一堆大火讓趙一曼烤衣服,灶堂裡添上柴煮稀飯……衣服烤干了,老大娘遞上一大碗稀飯,說:“孩子怪可憐的,大人吃飽了孩子才有奶。”說著,接過孩子抱著、哄著。吃過飯,趙一曼起身告辭,千恩萬謝老大娘。見趙一曼光著腳,老大娘實不忍心,找來一雙舊鞋,一截竹竿,一根繩子。幫助趙一曼穿上鞋,把用繩子捆綁牢實的孩子背在背上。趙一曼代表寧兒再謝老奶奶,拄著竹竿上了。
傍晚,趕到贛江邊的趙一曼遇上去的糧船。身無分文的她將陳達邦在莫斯科時送給她的懷表交給船老板,再三懇求,船老板甩出一床破被給倆御寒。船抵,趙一曼身上再無值錢的東西了,可是必須趕回上海向黨中央匯報江西省委機關遭破壞、盡快營救同志。在趙一曼的苦苦哀求下,船老板派船員駕小船送她到開往上海的客輪旁。趁上下船擁擠之機趙一曼鑽進普通客艙,逃過了買票驗票上船這一關。
船抵港了,既沒有票又沒有錢的趙一曼被扣下,趙一曼謊稱上岸找親戚借錢付款。船老板不放心,派個忠厚誠實的小茶房跟著趙一曼。她帶著小茶房穿街走巷,尋機擺脫跟蹤。可是,老道、機靈的小茶房寸步不離緊盯著。趙一曼急了,既不能身份和地址,又要給小茶房一個交待。急中生智,她來到馬邊撿幾根草給個圈兒插在寧兒脖頸上,哭訴著:本人投親不遇又遭賊,實在無錢買來上海的船票。現在船老板派小茶房跟著要船錢,沒辦法,願將親生兒子賣來交船錢。願買孩子的,給大洋100……小茶房見狀,轉身離去。見小茶房走遠,趙一曼扔掉草圈兒,抱起寧兒向聯絡站急急走去。
趙一曼在宜昌、南昌工作期間,寧兒雖然吃了不少苦頭,但是確起了很好的掩護作用。很多時候許多人可憐這哺育孩子的孤身女人,紛紛伸出救助之手,得以轉危為安,化險為夷。可是,寧兒一天天長大,不能永遠跟著媽媽東撞西闖流漓、寒暑相侵忍飢挨俄呀!趙一曼打算給孩子找個相對安寧,免除飢餓之苦、寒暑之優的生活環境。
1930年,趙一曼調到中央機關工作。一個偶然的機遇,趙一曼結識了四川老鄉李一泯。趙一曼本姓李名坤泰,與李一泯結為兄妹朋友,家世、家事互相交流。后來,李一泯把陳達邦的妹妹陳蹤英(任弼時夫人——筆者注)介紹給趙一曼。姑嫂相見,別有一番感情交融。陳瓊英十分疼愛寧兒,給他買來穿的、吃的、玩的。親熱好一陣后,趙一曼道出把孩子送回陳家撫養的想法,陳琮英表示理解和支持。經過反復商量斟酌,覺得寄養在武漢的大哥陳岳雲那裡較妥。
寧兒的去向決定了,趙一曼不忍骨肉分離。可是,為了兒子的安全和成長,為了成功,為了千千萬萬的母親和兒子的團聚與安寧,趙一曼不得不強咽下離別的痛苦。此次分別何時團圓?能否團圓?趙一曼揪心的痛。為留下在一起的永恆,她們來到館,懷抱水靈靈的寧兒笑對鏡頭,留下了唯一傳世的那張趙一曼懷抱兒子的珍貴照片。
1930年4月,趙一曼和陳琮英帶著寧兒來到武漢,把孩子留在陳岳雲家裡。分別時孩子又哭又鬧要和媽媽在一起,身為把生命和緊緊連結在一起的共產黨人,能兒女情長嗎?為了千千萬萬人的幸福,趙一曼向哥哥嫂嫂說了許多好話,哄哄寧兒,親親小臉蛋,硬著心腸流著眼淚離開武漢。
別子出關的趙一曼,在沈陽、哈爾濱等地從事抗日活動,后在東北抗日聯軍第三軍第一師第二團任。1935年11月5日率部隊同日偽軍作戰中為掩護戰友轉移受傷被俘,在獄中與日偽進行了英勇機智的斗爭。1936年8月2日,日寇將趙一曼押赴刑場。途中,趙一曼思念孩子寧兒:你在大伯家過得好嗎?作為共產黨員的媽媽四處奔波,你受了不少苦,你不怨媽媽吧……囚車到了珠河(今黑龍江省尚志市——筆者注)縣城,敵人問:“你有何要求?”趙一曼說:“要紙和筆,我要給我的兒子寫信。”在囚車中的趙一曼,飽含深情地給兒子寫下:
母親對於你沒有盡到教育的責任,實在是遺憾的事情。母親因為堅決地做了反滿抗日的斗爭,今天已經到了犧牲的前夕了。母親和你在生前是永遠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希望你,寧兒啊!趕快來安慰你地下的母親!我最親愛的孩子啊!母親不用千言萬語來教育你,就用實行來教育你。你長大后,希望不要忘記你的母親是為國而棲牲的!
馬車載著哼唱《紅旗歌》的趙一曼來到小北門外草坪上,帶著手銬腳鐐的她甩脫軍警的攙扶,昂首挺胸向草坪中央走去,烏黑的槍口瞄向她單薄的身軀。日軍官上前問“還有什麼話要說嗎?”趙一曼將《遺書》遞上, 說:“我兒子在關內,把我給他的信轉給他。”日軍官接過字條,望望趙一曼,向舉槍的士兵揮揮手,罪惡的子彈洞穿了趙一曼不滿31歲的身軀!
新中國成立后,電影《趙一曼》在全國上映。歷經艱苦磨難的民族英雄趙一曼的事跡感動了千千萬萬的人,反響巨大。在川南有位年過半百的婦女看了《趙一曼》,心情格外激動,鉤起她對親人的思念。銀幕上的趙一曼堅強、勇敢、機智……多麼像離別20多年的胞妹李坤泰啊!這位婦女名叫李坤杰,時在川南行署工作。於是,她向黨組織匯報,向進川出川的同志打聽……
趙一曼即出生在四川宜賓縣的李坤泰這一認証過程持續了6年多,不僅涉及到趙一曼和陳達邦的親屬、同事、朋友,而且驚動了周恩來總理及相關的國家機關,省、市的許多同志和多家報社的記者。其中,趙一曼的兒子是必不可少的。
寧兒長大后取名陳掖賢。當李坤杰查尋胞妹的線索比較清晰但又難於証實趙一曼即李坤泰的時候,同樣難於確認趙一曼就是自己媽媽的陳掖賢,從寄信給李坤杰。信雲:姨媽:
我在十二三歲時就知道媽媽叫李一超(趙一受在報刊發表文章時的化名——引者注)。當時我還在養父家裡,曾隱隱約約聽人說我是野孩子。后來他們才不得不把真實情況告訴我,說我是八叔(即陳達邦——引者注)的孩子過繼給他們(養父母)的,我媽媽早就死了。后來又聽說媽媽是共產黨員。L947年,四姐陳志賢從北方到南京(我當時在南京)告訴我說,我媽媽叫趙大姐,是做過許多工作的(是她在一個地下黨員盧大姐處聽來的)……八叔和媽媽分手后擾到法國去了,慈姑(陳徐英——引者注)后來和媽媽失去了聯系(我到養父家還是慈姑跟媽媽一起送去的)。他們也知道李一超同志曾化名勝趙(趙大姐),在東北犧牲。雖然也想到李一超
同志可能就是趙一曼同志,但是找不到証據。1951年碰到文士禎同志(和八叔一起在法國工作,回來后又在東北工作過),他說:李一超的事述與電影上趙一曼的事跡有相似之處,可能《趙一曼》這部電影就寫的趙大姐(李一超)。但文士禎也僅僅是認識我媽媽,並沒有和她一塊工作。他說李即趙不過是出於揣測……
陳掖賢的來信為李坤杰尋找胞妹,為趙一曼即李坤泰的認証提供了新的線索和証人。根據多方面的線索,在中央、東北和西南各級黨政部門的支持和有關人士的配合下,《工人日報》記者深人趙一曼戰斗經歷的地方調查考証,趙一曼的身世終於得到認証:趙一曼就是出生於川南宜賓縣的李坤
媽媽是抗日民族英雄趙一曼,陳掖賢百感交集,思緒萬千。對母親萬般思念、無限的陳掖賢捧起姨媽寄來的照片,自己在端庄秀美的媽媽懷裡多麼幸福,多麼甜蜜!歷史記下的那一刻,使陳掖賢與抗日民族英雄媽媽趙一曼連在了一起,陳掖賢由衷地感謝黨和人民!
1955年,從中國人民大學畢業的陳掖賢被分配到工業學院任教。1982年8月15日,趙一曼的兒子、年僅54歲的陳掖賢悄然去世。（倪良端）